刘禹锡《石头城》赏析

诗的第一句说“山围故国周遭在”，南京东、西、南三面围山，北面有长江横流而过，故有“虎踞龙盘”之说。《阅江楼记》中说：“金陵为帝王之州，自六朝迄于南唐……京城之西北有狮子山，自庐龙蜿蜒而来，长江如虹贯，蟠绕其下”云云。毛泽东有诗云：“钟山风雨起苍黄”，钟山居于南京城正东方，其下有玄武湖。故国，即故都。这句诗最妙的是“在”字，有什么在？山在，江在，故都在。但什么不在了？人不在，王朝不在，时代不在。物是人非，六朝繁华逐水流，巨大的时空差让人无法呼息。“在”是一个富有哲学意味的字，也是一个无情的字，它冷冰冰地矗立在那里，象一块冷漠的石头。（“在”是一切物，“在”是空间，“在”更是无情的时间）它独立在人的意识之外，任无情的岁月消磨尽生命，它不动一声，甚至没有一声叹息。因为它的无情，所以也最能激活人对生命无常的喟叹。
“潮打空城寂寞回”，潮涨潮落，潮水拍打着城墙，潮在诗人眼里是有情之物，它一遍遍地扑上来，又退下去，它想看到曾经繁华的那个六朝古都，但它看到的只是萧条的空城。是谁在寂寞，是潮，是诗人，是历史。寂寞是一种历史体验，是一种永恒的情绪，面对历史，面对我们无法把握，更不能改变的一切，怎能不怆然而涕下！
“淮水东边旧时月，夜深还过女墙来。”这月亮为什么是“旧时”的月亮呢？难道它不是此时的月亮吗？如果它不是，那么此时的月亮又是哪时的呢？这月亮是“秦时明月”，它曾照过“汉时关”，它是旧时月，是现在月，也是将来月，它亘古未变过。那诗人为什么要称它为“旧时月”？这里又涉及到“在”的问题。“旧时”即是六朝时，当然我们也可以把思维引向更远，引向一百万年前，引向更为久远的洪荒之时。“旧时月”是阅尽沧桑的老人，是六朝繁华的见证者。这让我们自然而然地想到张若虚的《春江花月夜》中的那几句“江月何年初照人，江畔何人初见月。人生代代无穷已，江月年年望相似。不知江月待何人，但见长江送流水。”这里呈现给我们的是一幅永恒的哲学的思考。唐人的伟大之处正在于此，他们在进行着人生的永恒而痛苦的思索。唐初陈子昂在他的《登幽州台歌》里唱到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