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篇小说：老门卫的风流史 | 作者：蔡善康

老张看大门认认真真，烧开水兢兢业业。或许是他额头上的沧桑感太重，馆里上上下下都喊他张老头。张老头跟大家相处得也十分融洽，他常常主动帮馆里的老师们干点出力的粗重活，大家也都有所回报，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送点给他，穿不了的衣服也送给他。大家都夸张老头是个厚道人。
谁知道，这个厚道人，却干出了一桩“不厚道”的事，捅了一个大篓子……，这事还真有点让人说不出口!
一天深夜，我睡梦中被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，一接听，电话那头说：“你是文化馆馆长吗?我是南街派出所，有急事，请你来一趟!”语气很严肃，没有回绝的余地。我百思不得其解，文化馆会有什么纰漏惹犯了派出所，半夜三更让我“受审”?到了派出所，我才恍然大悟，原来张老头嫖娼被抓，他供出他的工作单位是文化馆，一下子把我牵扯进来了。
此时张老头蹲在派出所的走廊上，矮瘦的身躯显得更加弱小不堪，他头低着，尽可能地藏匿着脑袋。听到我说话声音，他才缓缓抬起头，眼睛里充满了愧疚的神色，他嘴唇颤抖着，嗫嚅着，似乎想说什么，可最终还是抿住嘴，低下头，肩头轻轻地抽动起来!所长向我简单地通报了一下情况：派出所接到举报，张某某和卖淫女嫖娼被当场抓获，按治安条例各自要罚款2000元，卖淫女交了罚款走了，可张某某却无钱交罚款。派出所提出，要么交清罚款，要么辞退他的门卫工作，说这是为了辖区的治安。
我很后悔平时学习不够，此时竟哑口无言，对如此处理方法提不出充足的反驳理由。我悄悄地问张老头，真的没钱交罚款了?他含着泪水，摇摇头。我相信他不会说假话，每个月3、4百元的工资，哪能有多余的积蓄呢?没钱交罚款，就必须扫地出门?我是个菩萨心肠，实在不忍心，他好不容易找了这份工作，把他辞退了，他去哪儿落脚?今后日子怎么过?我从口袋里取出2000元，这是刚发的年终奖金，正好够交罚款。老张见此情景，激动地要跪下来，我赶忙扶起他，轻轻地对他说，此事对任何人都不要再提了。我也对所长提出了同样的要求，所长点头赞成，能收到罚款是正是所长期待的结果，因为到年终花钱的时候了!
第二天上班，一切照旧。到了中午快下班时，办公楼没人了，老张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，估计他在门外踌躇了很长时间。见到我，他涨红了脸，眼里含着泪花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馆长，大—恩，大—德!”说完连连打躬作揖。看他那样拘谨悔恨的样子，我觉得有些好笑。我让他坐下好好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。谁知，竟掏了老张出了一段风花雪月的往事。